农民工为何怕“放假”

近期在福建沿海地区对未返乡的农民工进行了点调查，发现一个令人“欣喜”的事情：在厂里打工的农民工今年年假提前了许多，时间也延长了很多。我们经常在描述农民工的遭遇时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说农民工们工作时间太长，基本没有休假的机会，处于过度劳动状态。比如如果是前几年，厂里放年假都得等到腊月二十七八，早的也是二十四五，晚的直接搞到二十九，放假也就那么几天，而平时放假的机会更少。而今年则不同，有些厂腊月初十左右就放假了，而且有些厂放假极长，大部分厂提前放假则成了定局。当他们对我谈起休假增长的事情时，我问道“多放几天假也不错嘛，可以多休息下”，他们马上反驳道“那是你们，你们大学生啊，我们有点怕放假，没有事做就没有工资”。我突然心里感到一阵酸楚，农民工连“放假”都开始害怕了。
    其实他们并非不知道那样过度加班和劳作对身体无害，但是为了几个血汗钱也没有办法，只要能够干一点得一点，他们就不会去算边际成本的，因为机会成本很小，几乎为零。他们期盼着只要身体还承受的住的时候能有班可加，当在厂里抽签干活抽到个“好签”（比较轻松或者划得来）时恨不得干到第二天早上。其实放假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短期的失业，而那些因厂子倒闭而被迫回家的农民工则真正被“放了长假”，他们都比较害怕这样子，因为他们算去算来在外面只要有做苦力的机会都比在家里要强点。看来他们怕放假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处于生存的边缘挣扎，这个时候生存的需要是第一位的，吃饭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个时候一旦有些风浪而“放假”，他们就得为明天的伙食发愁。其实如果在联系开一点，他们虽然离开了家乡，没有在家乡继续着“过密化”的农业劳作，他们在异乡还是重复着昨日的故事，还是在进行着“过密化”的生产。生存成问题的最核心表现是农民工工资普遍极低且多年没有增长反而下降，这极低的报酬除了维持基本的生存以外连劳动力再生产都成了困难。而厂家之所以能维持住这样低的工资水平，最大的一条就是农民工的供给基本上是无限的，供给没有弹性，有数亿的农民工等着厂家去挑选。“过密化”生产是中国这种人口大国人们的一种生存策略，就是只求总量的增长而不求边际报酬的增长，这样子总能够多一点总量的收入。农民工放假的增长基本上就是剥去了农民工从事加班和长时间工作的机会，他们没有了“过密化”劳作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工就真成了“想当奴隶都当不成”的处境了。
    如此想来，当我们在呼吁要改善农民工工作条件、要给农民工一定的休假权力等等的时候，如果没有解决其生存的一些配套办法，那都只能是空谈。要想让农民工放假的初衷是好的，方向也是不错的，但是还要想办法使他们真正的“愿意”放假，不怕放假和放得起假，这还需要进一步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