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回乡记

沙洋县 按户连片给农民带来“耕不完”的幸福

陈文琼

我是地地道道的沙洋人，娘家在沙洋县的新贺村，婆家在沙洋县的瞄集村，在我的家乡大家讨论的除了谁谁谁的儿子介绍对象了没、买房了没、买车了没，哪个老人准备“助壮素（剧毒性农药，是老年人自杀用的农药）”没有之外，还会讨论来年的生产安排，是种田还是出去外面打工，种了多少亩田，到哪里打工等等，毕竟安排好了生产活动，来年的生活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今年回乡，对农民种田有了一种微妙的感受：我曾于2015年9月在我的娘家新贺村就土地细碎化的状况进行了调查，并对细碎化的由来、程度及其治理的可能性进行了梳理；今年寒假回婆家（婆家在2015年以前同新贺村农地细碎化的程度及农民的辛苦程度大体是差不多的）过年，对解决了田块细碎化的农民内心的欣喜有比较深切的体会。

毛李瞄集5组正是我婆家在的地方，2015年进行了连片，今年回家过年的路上经过了婆家的稻田，丈夫开心的对我比划着，说“这一大片，7亩多地都是我们家的田了，再也不是七零八落的了”，我只知道婆家没怎么种田，就随口问他，“那爸爸以后是不是就要种田了？以前是因为不方便种的太吃力了才给别人种的吧？”丈夫说，“是啊，因为妈妈内风湿不能干活，家里能种田的就只有爷爷和爸爸，后来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干活了，爸爸一个人也种不来，还要卖菜（婆家在集市上有个卖菜的摊位），就给了4亩地给同村一个叫春林的人家种”，婆婆说，当时把田租给别人种3年，4亩地种1年1000块钱的租金，和市场价相比，这简直是给别人种的，保证田不荒着，要不是田太散了没办法，断不会就这样（廉价的）给别人种，今年是发包的最后一年，明年肯定要拿回来的，不再给别人，7亩多地，连成片了，种起来就方便多了，一年就算只种一季也能有上万元的收入，都可以机械化、抽水也方便的多了，傻子才给别人种。连片了，婆家真真切切的在感谢政策。

婆婆说，连片之后，很多因为田种着不方便而无奈转包给别人的农户都会把自家的田要回来带着种了，现在种田方便多了，“基本上大家的田都离自家住的地方不远，我们家的田就在屋场边上，灌溉也方便了，我们的田都围着一口小堰塘，以后只要保证堰塘里有水直接放水就行了，附近都是自己的田，想怎么放就怎么放，井不够深水不够多，就在挖深一点，堰塘小了就改大一点，不用和别人扯皮，不晓得多好，你爸爸一个人请机械，我再帮点小忙，就只嫌7亩面积还小了一点，换做以前，你爸爸一个人种3亩地都搞得吃亏，还要摆摊卖菜，很多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丈夫回忆说，“以前，我们家才6亩地，就有13块，有块田只有不到3分地，又老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每年专门为这块田的抽水都要费好多工，因为远，还要买近200米的水管，我小时候经常和爷爷一起抽水，最烦的就是那块田。后来爷爷不能种田了，我也上大学去了，爸爸就只好把那些种的不方便的田都给别人种去了，现在好了，以前的问题都解决了，爸爸以前觉得种田很烦人，现在估计会爱上种田。”

除夕团年饭的时候，我寻问家里种了10好几亩田的小叔，现在连片了种田高不高兴，小叔打趣说道，“现在种田真是烦人，那么大的一块田，怎么耕都耕不完”，说完大家其乐融融的都笑了。小叔常年在外做小工，农忙的时候就回来帮小妈种田，以前种田费事，耽误很多天，小叔回不来的时候，田块太散，有的田没有同别人协商好，机械就去不了，小妈又做不了太重的力气活，那会儿大家都忙，小妈就只能到处求人帮忙。现在，不用到处求人了，小叔也不用耽误太多工，可以更舒心的在外面打工挣钱了。所以，可想而知，“耕不完”的小叔打趣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幸福了。

但是对春林一家来说，这未必全是好事，虽然春林家的田也连片了，可他也难以再以相对低廉的价格维持原来的种植规模了，但也未必不好，毕竟种田变成了一件轻省的事情。春林现年40出头，一直在家种地，父亲60多岁，帮儿子种地，2015年以前他们家种了有将近20亩地，其中将近8亩地都是捡的别人的田，4亩是婆婆家的，还有4亩是同村春林的叔叔以差不多的价格流转给他的，但是2015年连片之后，那一户的承包期刚好到了，就把田收回去了，明年，婆婆家的田也要收回来，那时春林这个还算青壮的劳动力就不能只是在村里种田了，或许他也得考虑在农闲的时候出去打小工了，毕竟以后农闲的时间会变得比以前更多了。

   2016年春节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