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能当村干部吗

——基于1047名村民的问卷调查

村民自治的目的在于实现村民的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村干部作为村庄的当家人，承担着制定村庄发展规划、领导村务民主决策、实施村务民主管理等重要职责。那么在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钱是否同时也成为村民选择村干部的标准呢？

带着疑问，我们通过问卷考察了家庭年总收入对成为村干部的影响，同时我们将受教育程度作为对比指标进行研究，并做出如下假设：

假设a：家庭年总收入越高，越有利于农村居民成为村干部。

假设b：受教育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农村居民成为村干部。

在我们调查的169名村干部中，他们有的人是私营企业主，有的人通过种植花木获取收入。不管具体情况如何，他们在当地至少都是中等收入水平。我们可以说农村政治精英与一定的经济实力密切相关。下述是其中一个个案信息。

黄女士，36岁，现任牛马司镇牛马司村的村支书。她所在的家族是当地有名的养猪大户，所在企业年收入可达2000余万，她家的年总收入也超过200万，是名副实质的“经济能人”；此类不乏例子，在界岭乡（邵东）大丰村，该村村支书即刘某，也在投资收购了当地的两座矿山予以开发，在任职村支书的同时也个人年总收入超过30万。

失业/无业在家带养孩子的妇女代表，如邵东县界岭乡当家村的刘女士，她告诉我们，她个人并没有经济收入来源，家庭收入主要靠她丈夫在外打工所挣。她表示没有接触过政治层面上的选举和被选举，对相关选举知识了解非常匮乏。于此，我们不难看出，就算在有闲暇时间从事有关政治的待家妇女，也会由其对政治知识的匮乏导致对对参与政治生活的淡漠。

在发现家庭年总收入与成为村干部之间的正向关系后，我们在此基础上继续考量与家庭收入相关联的“职业类别”，发现从事私营企业等在经济上有优势的人更容易将经济资本转化为政治优势成为村干部。相比较而言，一般的专业技术人员（如医生、教师）和个体经商户成为村干部的几率比普通农民成为村干部还低。

根据客观数据与调查分析我们不难发现经济能人在村庄的能动作用，也可以看出经济能人在某种程度上获得的政治回报。对于专业技术人员，他们倾向于依靠自己的专业特长为自己谋得个人收入；而独自经营小本买卖，他们对于政治话题并不敏感，甚至对于村干部的选拔也存在着漠视的态度，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经营的买卖和经济的利润。对比村干部与个体工商户对于各自生活重心的态度，几乎可以发现这两类人关心的重点毫不相干。而在家做家务或无业失业者由于其不具备经济上和职业上的竞争能力，缺乏满足他人、社会的市场能力，因而也不能获得农村政治精英的地位。

调查至此，我们不禁发问：难道有钱就能成为村干部吗？数据告诉我们答案是否定的。

通过对比数据发现，相对于受不同级别教育的人来说：受教育年限每上升一年，成为农村政治精英的概率要增加15%，受教育程度高的成为村干部的机会更大。

考虑到对于不同级别村干部的教育年限影响，我们也依次做出了区分。通过表格数据，可以看到受教育年限因素的影响对于不同层级村干部均有差异。其中，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农民成为村支书的可能性将提高24.31%；类似地，农民成为村主任的可能性会增加14.44%；而农民成为一般村干部的可能性将增加20.55%。

于上数据，我们不难体会到的是现如今的新农村建设需要的是文化水平较高、市场能力较强的人去领导，去创造。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受教育程度这一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农村政治精英的形成了。而且在不同级别农村政治精英的形成过程中，受教育程度这一因素的影响并不是具有选择性的，不论是村支书、村主任还是其他一些村干部，均显示了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农民的市场能力优势。

对于数据，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这是源于农民的认识与思想随着时代的发展发生了变化，他们希望推动经济能人走上村政的前台，他们希望通过新富阶层或能人走上致富道路，从而起到榜样和示范作用。在中国农民的眼中，基层民主不是作秀，他们是讲求实际的，愿意选择那些能够带领他们致富过上好日子的村民作为村领导。事实上农民并不简简单单地将村民选举看作为只是村委会干部的更换，存在在他们背后的欲望更多可能是村庄经济的发展与人民生活的改善。

而改善生活的愿望绝不仅仅通过会赚钱的人就能实现。经济能人自己能赚钱就代表他们能领导村庄致富吗？人们对于这个问题有自己的判断。通过我们的调查，我们可以说村民需要的不仅仅是村干部的物质条件，村干部们是否有文化，是否有思想，是否有领导能力，这些都是村民选择村干部的时候考虑的因素。这也就是为什么村民会将受教育程度作为选拔村干部的一个重要指标了。在检验“教育是否影响成为村干部”的假设时，我们不仅发现受教育程度高的更容易成为村干部，而且有利于一般村干部向高级村干部向上流动。由此可见，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日益发展的大潮中，学历对于成为政治精英的影响，变成改革时期的正向作用。

调查至此，我们可以回答文章开头所提的问题了：单纯有钱并不能成为村干部，村干部的职责特殊性造就了它选拔标准的多样化。不过同时我们不能否认，经济能人在竞选成为村干部时有其天然的优势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