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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昌金:“只有农民能种地”?从新型主体崛起看中国农业现代化转型路径
  •  2025-06-18 09:33:13   作者:李昌金   来源:作者赐稿   点击: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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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近日,一位国内知名三农专家的视频吸引两万多网民观看,其标题“如果农民不种地,以后谁还会来种地?”颇受关注。

    视频内容精炼,转录如下:

     “除了农民,谁还能种地?当下许多人认为农民老了、年轻人不愿种地了,农民种不了地了,于是寻求其他人替代。有些地方因此轻视小农户,视其为过时,转而推崇公司化经营,认为规模化、机械化、专业化前景光明。然而,众多公司在种地过程中暴露的问题是:没有足够补贴不干,有了足够补贴又没必要认真种地。全世界的实践经验与理论都证明——‘只有农民能种地’。”

    显然,该专家的观点迎合了当前主流思潮。但“主流”或“流行”未必代表正确,更未必契合中外农业发展现状、世界农业规律及中国农业未来方向。其核心论断值得商榷:

    “农民”概念已然模糊化,以“公司”身份划分同样失去实质意义。改革开放以来,大量户籍“农转非”人员仍在农村务农;同时,不少城镇居民也积极参与农业生产。

     “公司”范畴远非单一。 普通农民满足条件即可注册“家庭农场”或农业公司,此类经营主体绝非视频中描述的“潇洒”形象。

    对“公司行为”的指控过于绝对。 即便针对城市工商资本背景的农业公司(民营企业),所谓“无补贴不干,有补贴不认真”也绝非普遍现象。励精图治、深耕农业的民营企业不在少数。事实上,绝大多数民营农业企业、家庭农场或种植大户并无额外政府补贴,甚至全无补贴。因为国家财政的地力补贴(每亩百余元)由乡镇直接发放至承包农户账户,农户流转土地还要收取租金。某种意义上,无补贴才是常态,才具生命力,完全由市场调节。

     为佐证上述分析,笔者试举现实中的两例: 

    案例一: 2024年3月17日至19日,笔者作为调研团队成员,全程参与了“三农”问题专家、中国人民大学温铁军教授一行对江西省会昌县“五方主体乡村经营”工作的调研。当地一位领导介绍的情况令人印象深刻:一位种植大户向其坦言,规模种粮是“收入最稳当的产业”,家中培养大学生、建房购车的开支,均来自其经营的数百亩耕地。虽未专访该大户,但推测其流转土地应为旱涝保收的良田。查阅数据发现:据会昌县“三调”成果(2022年),全县耕地总面积33.9万亩;2024年,该县50亩及以上种粮大户经营面积已达23.1万亩。此外,全县设施蔬菜大棚1.4万亩(由55家农业企业集中经营)、中药材种植9255亩(约50%即4627亩在耕地上,由12家专业合作社主导)、大豆玉米红薯等旱粮规模化种植约2万亩(通过土地托管或流转集中经营),该县规模化种植面积占全县耕地总面积比例达到94.3%,也就是说主要耕地已实现规模化经营,小农经济形态在此显著淡化。

    案例二: 2022年8月,笔者于江西老家调研80后种粮大户熊金龙。其投身农业22年,近年稳定经营约2000亩。2022年虽因重度气象干旱、农资与人工成本上涨、稻谷市价下跌等因素导致1500多亩亏损40万元,但熊金龙并未灰心退缩,反而决心“鼓足干劲继续干”,力争来年丰收,充分印证了规模化种植的长期盈利潜力,不失为一条可持续的致富之路。

    熊金龙的案例启示深刻:一个是农业发展“后继有人”。面对农业人口减少与老龄化,熊金龙等80后、90后新生代种粮大户正蓬勃涌现。有了这样一支不断壮大的种粮队伍,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农业发展“后继有人”,中国农业发展充满希望!另一个是大户耕种已成趋势。熊金龙矢志不渝的“田老板”之路,正是我国农业经营方式深刻变革的缩影。这昭示着大户耕种不仅已成为粮食生产的重要形式,更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中坚力量。 

    调研结束后,笔者撰写报告。2022年10月31日,江西省政协办公厅以“社情民意”形式将报告摘要呈送江西省委、省政府相关部门,并上报全国政协办公厅转呈国家有关部门。 

    最后补充一个域外案例。近日,笔者在微信公众号“码头青年”读到一篇题为《在加拿大经营一个万亩农场,是什么样的体验?》的推文(作者:边城蝴蝶梦),颇受启发。 

    该文讲述了河南60后付德超的独特经历:1979年参加高考,获化学博士后在北京创业,最终成为加拿大草原三省为数不多的华人农场主。文章不仅深刻对比了中加两国在农业理念、土地情感及耕作方式上的巨大差异,更将土地主人与农业、土地的关系升华至哲学与人生意义的层面。 

    此文对农业从业者极具参考价值,尤其能为新型农民提供宝贵启示。目前该文阅读量已突破2.1万。鉴于原文篇幅较长(约八千余字),不便全文转载,特摘取其核心内容概括如下,建议读者点击链接阅读原文。 

    命运的轮回:从河南田埂到加拿大麦浪(核心概括)

    付德超的人生轨迹画了一个奇妙的圆。生于60年代饥寒交迫的河南农村,他凭借苦读成为南开化学博士,闯荡深圳、北京,变身都市创业者和移民。然而,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将他引向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广袤的冻土草原。 

    2010年,一场大病后,付德超(“大付”)为休养来到萨省,却被一望无际的土地深深震撼。童年关于饥饿的记忆被唤醒,一个声音清晰无比:“有地就饿不着。”在儿子鼓动和加拿大宽松农业贷款政策(99年无息)的推动下,2011年,他斥资56万加元(半数为贷款)买下11000亩土地(约1000个足球场),意外成为华人农场主。 

    万能人的农场课 

    放下试管,握起方向盘。在萨省,务农是高度机械化、资本化的“生意”。农场主是“万能人”:驾驭巨型农机、维修设备、操作无人机、分析期货市场、精打细算。付德超从零学起,在淳朴邻居和当地县长(兼职农民)的帮助下扎根。县长的话点醒了他:政府真心扶持农业,尤其珍惜像他儿子这样愿意弯腰下地的年轻力量。 

    土地哲学:榨取还是共生? 

    经营农场,付德超经历了震撼的观念颠覆:免耕奇迹-----颠覆中国深耕习惯,萨省60年免耕保护土壤,对抗风蚀。敬畏自然------ 不填水坑、不滥用农药化肥,追求长期土壤健康而非短期高产。水源充沛,源于制度禁止透支未来。效率为王------- 规模化、机械化带来极低生产成本(小麦成本约0.5加元/斤),高品质农产品冲击国际市场。高风险生意------- 靠天吃饭、依赖国际粮价,旱灾、虫害、市场波动带来巨额亏损(如2017年),也偶遇暴利(如俄乌战争、疫情期间)。 

    土地三重奏:资产、工具与生活 

    对付德超而言,农场是资产配置、生产工具,更是理想生活方式:站在高地俯瞰无垠田野,感受土地“呼吸”;沐浴星光与极光,享受无光污染的宁静。他理解了当地农民与土地的“合作关系”——珍视使用权带来的链接感,而非执着所有权。 

    传承之问 

    家人陆续离开农场回归城市生活,付德超坦然面对代际选择差异。他不强求子女接班,对农场未来持开放态度:托管或静待有缘人接手。他相信在这片辽阔土地上,人与土地的故事,总会在代际更迭中延续——“土地不会轻易断”。 

    故事精髓: 那个曾从书本中突围逃离饥饿土地的河南少年,最终在异国他乡的麦浪里,找到了与土地和解共生的圆满,完成了命运的壮阔轮回。 

  • 责任编辑:duj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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